(大智教化之人生三齡 13 / 48)
那年乙組文科的錄取率最低,僅有百分之十五,能上榜已經謝天謝地。以男生最低分搭掛上輔大哲學系只覺海闊天空,絕對不會想到四十四年後的今天,還跟它若即若離,回頭在母系兼課,同一群幾乎可以做兒孫輩的學弟妹談生論死。退休至今已近四載,原本閒雲野鶴,卻因悟出大智教化之道,遂決定重啟生涯。遙想自己教學生涯,非正式起步於二十七歲擔任軍校文史教官,八年後拿到博士學位正式任教,前後教學對象都屬於職校生;包括高職程度的士官班,以及五專前期生。職校列為「技術與職業教育」,其範圍甚大,涵蓋高級職校、專科學校、技術學院、科技大學,後者甚至設有博士班。這其中我教過高職、五專、三專、二專及四技,後二者用的是念了三年半企業管理研究所僅有的一點本事,講授行銷管理、企業倫理等專業課程。
臺灣之所以長期躋身「亞洲四小龍」而有今日成就,實拜工商業統合發展之賜;光有商業還不足以打天下,必須靠先進工業支撐。日本一向以工業先進聞名,然而其家電業第一品牌夏普竟然被臺灣的鴻海集團併購,同一時期大陸則吃下東芝,可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任教後三年因職務需要在職進修,就到政大企管所學科技管理,同學皆為科技界主管不說,連老師都有不少具備工科背景;全班三十人僅有我出身文科,難怪老師及同學都喜戲稱我為哲學家。信不信由人,我這哲學家一輩子考試最輝煌的記錄,居然是考取五專最優學校臺北工專,只不過錄取至六科之末的礦冶工程科,因為疑懼學成要下礦坑幹活兒而放棄入學。後來才知道該科人才最佳出路,竟然是全國獲利最高的中國石油公司,一度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職校主要為培養學生一技之長以利就業而設計,故以技術性的專門及專業課程為主,其餘修養課程大多聊備一格。像我教軍校常備士官班,跟學生兵講正規國文課皆昏昏欲睡,一旦扯些另類的傳統文化課題,例如算命看相之說,則個個興味盎然。商專國文課情況也好不到那兒去,女娃兒在下面振筆疾書演算會計習題,當我偶爾講兩句閒話時,她們才會抬頭報以青春的微笑。好在對此我已習以為常,視為傳授通識類課程中「必然之惡」。畢竟設計通識的目的乃是補專業的不足,不可能喧賓奪主、本末倒置。了悉此點,我當了三十多年通識教師,遂得以知足常樂。尤其在生存競爭激烈的現今,年輕一代要有出息才是王道,否則說得再多也屬徒然。當我走過生涯階段後,不得不承認「在安定中求進步」的重要與必要,於是回頭為自己的教育事業定位:立竿見影之外的潛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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