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教育概論》以及早三個月出版的《教育哲學》,乃係我於二度心智典範轉移之初,理路一以貫之的系列代表作,在本書序言中有所體察:「『華人應用哲學』取向是我在去歲年過半百後,心路歷程的重大翻轉,可視為個人學問生命的辯證揚昇。年輕時選擇念哲學,嚮往的是西方人生哲學,未料日後竟走上西方科學哲學的道路,並在無意間接觸到關懷生命的護理學,得以重拾我對人生哲學的嚮往,只是近年它是以民族文化的面貌和精神讓我感動。在我看來,『華人應用哲學』所反映出來的,主要即是『中國人生哲學』;它的活水源頭乃是先秦古典儒道二家思想,我有意將其轉化為具有『後科學、非宗教、安生死』特質的『後現代儒道家』一體思想。……唯有在民族文化的脈絡中,靈明自覺地進行『生命情調的抉擇』(劉述先語),才算是真正彰顯『生命的學問』(牟宗三語)。」
這段序文代表我的一份宣示,彰顯為學與做人的全方位本土化,以解消過去崇洋媚外全盤西化「二毛子的意識」(亦為牟宗三語)。但是我不會矯枉過正走向極端的在地化。社會學家葉啓政曾提出本土化代表中國化,但此乃就文化根柢而言。相對地看,傾向臺灣化的在地化,若歸於區域文化無可厚非;但在政治操弄下堅持去中國化,則不啻邪門外道。記得有回去「中國哲學會」開會,會長有容乃大邀請「臺灣哲學會」成員出席對話,其中一人竟然放言要以「臺灣哲學」對治「中華人民共和國哲學」,聞之不免令人扼腕,僅能視為走火入魔的謬論。偏偏綠色執政者無膽宣告獨立,只好抱著「中華民國」神主牌不放。既然如此,我乃倡議統獨之外第三條路,亦即自視為偏安而非流亡或地方政權,尋求與對岸共創「大中華邦聯」的可能。此一提案可見於南華前校長的六十自述《龔鵬程述學》。
邦聯之議受到大英國協和歐洲聯盟成立的啓發,當然有利有弊、見仁見智,我對此在日後《新生命教育》一書中有所闡釋。《生命教育概論》雖屬明日黃花,但是當初用功的痕跡無疑歷歷在目。舊課綱列有「生命教育概論」一科,對進階七科進行初步指示;及後呈現各科綱要,則更形系統化且深入表述。看見有此層次之分,我乃針對每一科目分基礎和進階兩部分闡述及批判,從而構成七科十四章。以生死學為內容的「生死關懷」科目為例,概論課希望教師「從自然的消長變化到人己親疏的死亡無常,引導學生瞭解死亡在生命中的意涵。」進階課更指示應「提醒學生具多元文化尊重的態度來理解各種生死觀,進而選擇適合自己的生死看法,形成積極的生命信念。」所言固然不差,但實際做起來恐怕困難重重。尤其在諱言死亡的文化氛圍中,要積極進行「腦內革命」方能畢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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