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22日 星期五

社會人:社會主義



1993年暑假間,我跟隨高雄中山大學中山學術研究所師生一行十餘人,去大陸東北吉林大學開會,會後吉大派車招待我們旅遊,由長春先往東上長白山,回頭往西到內蒙邊境看丹頂鶴,再往北把我們送到黑龍江的哈爾濱才分手,真是一番盛情!還記得上長白山前一天晚上,住在山腳下一個小小的朝鮮族自治縣裏。該縣城生活落後,人民卻極為熱情。當時縣委請大夥兒吃狗肉,來客面面相覷,顧左右而言他。主人幾杯白酒下肚,吐出一句驚人之語:「你們害怕我這個共匪,所以不敢吃?」害得大家只好拿起筷子,免得再挨「共匪」批鬥。這是我頭一次接觸到共黨幹部,四十年反共教育仍在腦海揮之不去,我們只能含糊以對地猛乾杯了。倒是我的一番話讓書記大人相當得意,我說你這個縣城雖然小,但在臺北市的名氣卻屬第一,因為我們有條最寬最大的馬路,名字就叫「敦化」。

1992年初秋,我跟同學到香港觀光,同時前往深圳作半日遊,這是生平頭一次踏上大陸領土。在羅湖口岸入關時,心中混雜著期待好奇與忐忑不安;因為從小被灌輸的反共教條,如今即將親身印證。只是結果太讓我吃驚了!因為通過關卡,閘門一開時,映現在我面前的,竟是一個幾乎跟香港一模一樣的現代化大城市深圳。深圳與香港僅一河之隔。後來我才知道,一九六零年代大逃亡潮時,有不少人死在河中。記得我在入關前,有人問我願不願接受付費,幫他帶所謂「三大件、五小件」民生必需品過關。我雖然沒有做這件遊走法律邊緣的事,卻深深體會到社會主義國家在向市場經濟過渡時,所遭逢的青黃不接窘境。當年外地人進大陸只能用外匯劵,但用起來沒有人民幣方便;後來我想到拿身上的港幣換人民幣,有一名餐廳服務小姐聞之相當興奮,立刻去湊錢跟我兌換。

那天我跟同學點了滿桌子菜,花去四十三元,找零七元再湊上三元,平均分給五個服務員一人兩元小費,她們吃驚得連謝謝都忘記說,就一溜煙似地跑光了。經濟轉軌期間,什麼都是新鮮事,讓外地人大開眼界。大陸改革開放至今近四十年,標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社會,有些地方比臺灣還進步繁榮,但落後之處也令人吃驚。1994年的光輝十月,我隨包校長赴北京開會,在天安門廣場前看見大幅孫中山遺像,原來大陸國慶也有孫先生一份,而他是以社會主義「革命先行者」的身分登上舞臺的。猶記三民主義教我們,民生主義便是社會主義;如今臺灣早已不談三民主義,大陸仍堅持社會主義。兩岸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命運糾纏聯繫,卻又不時呈現對立緊張的關係,近年更有增無減,這又該拿何種主義來解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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