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21日 星期四

社會人:社會發展



1988年初我拿到正宗的「哲學博士」學位,輕鬆快樂地過了一個新年,然後開始為下半輩子安身立命,找尋最適當的位置。那時我年近三十五歲,結婚還不到三年,太太是小公務員;我們沒打算生小孩,她有意辭掉工作,回學校繼續進修自己喜歡的藝術與設計。我很感激在太太的經濟支持下,能夠心無旁騖地全力讀博士班及寫論文,讓我以三年半的精簡時間完成學業,算是幸運的了。因此我心想,畢業前太太工作持家,令我無後顧之憂;畢業後我一定要謀得穩定教職,讓她有機會實現求學理想。過完年我把履歷表到處投遞,卻都石沉大海。這時候我的博士班所長打電話問我,有沒有興趣去香港一間小型書院教哲學?我幾乎就此決定跨海謀生去,甚至買了兩卷粵語錄音帶自修,但是終因那邊住房問題得不著解決而作罷。眼前既然無法安家,又怎能談長久的立命呢?

就在青黃不接、坐擁愁城之際,銘傳商專找上了我。這是唯一回應我寄出履歷的學校,我立刻奔赴上山接受面談。學校山勢甚陡,當天我走進人事室的時候,竟然一時喘得說不出話來。好在副校長和校長兩位高階主管的面談,分別安排在上、下午;中午我到福利社買了一個麵包果腹,卻省去上下奔波之苦。應詢時彼此相談甚歡,且跟老校長包德明女士頗為投緣;她老人家決定錄用我,很有誠意地三天後便把副教授聘書寄達。當時才四月下旬,距離開學還有四個多月。時間一晃二十九年過去了,目前我還在這所學校兼課。服務期間曾有機會為老校長立傳,出版《永遠的包校長》一書。而我作為大專教師的生涯歷程,其實是與自己身處的社會同步發展的。臺灣解嚴三十餘年,社會價值日趨多元,打破許多既有窠臼與壁壘,讓我這個喜作另類思考的哲學邊緣人,有了奇妙的發揮空間。

    像我涉足的生死學、殯葬學、生命教育等題材,都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才會出現的論述。而在初任教時,我還觀察到一個有趣現象。記得我接下銘傳聘書,學校問我能教什麼,我說哲學和國文。那時專科沒有哲學課,於是就排我到五專教國文。但我畢竟非中文系出身,不可能全教國文;為了補足授課時數,又排我到三專夜間部去教國父思想。說來大家可能不相信,頭一年我便教到一名人高馬大的陽光女孩陳燕萍,有天她來請教我如何寫自傳,沒想到她竟以此去報名選拔中國小姐,並且榮膺后冠。教育部原本規定各級學校的主義及思想課,只有三民主義研究所畢業生才可以教,我這算是夾縫中求生存。不料十幾年後,三研所紛紛改名為「國家發展研究所」,連大陸高校的馬列主義研究所也改稱「社會發展研究所」;兩岸不約而同卻有志一同,倒真的見證了中華民族的社會發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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