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7日 星期五

科學與科幻

科學與科幻

我從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看科幻電影,至今猶然。印象裏這輩子看過最了不起的電影正是一部科幻片,名字叫做「2001年太空漫遊」。電影出現在1968年,也就是我上高中那一年。記得當時在臺北市的豪華戲院上映,廣告宣傳稱它是一部「新藝拉瑪體」的巨片,可以享受身歷其境的震撼的效果。為此我特別蹺課去看日場電影,竟然只有小貓五、六隻;而坐在戲院中央觀看宇宙蒼穹,果然不同凡響。印象裏全片接近兩個半小時,對白部分不超過四十分鐘,其餘全部由畫面、音樂以及無聲組成。結尾尤其玄之又玄,不知所云,但無疑為觀眾的想像力帶來最大的保留空間。此片後來列入二十世紀全球十大佳片,的確名不虛傳。而它對我最為深遠的影響,恐怕是讓我有一度立志要做科學家,以及後來走上科學哲學的道路。
   
    科幻電影扣人心弦,引人入勝,真正的科學工作呢?回想當年為了「追求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執著地報考哲學系;但是發現人文性的紙上談兵,難以滿足我那全方位的好奇心與求知欲,所以想進一步真正動手「探索生命的現象與奧秘」,乃選擇生物系做輔系。讀生物系解剖動物、看顯微切片,倒也滿好玩的。後來發覺念生物學必須懂化學,尤其是有機化學;心想要念就念個徹底,於是冒然闖進了實驗室。有一回為了試管裏的某種醇類,我花了整整十個小時測定它的性質,出來後頭昏腦脹,終於認清科學家之夢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顛倒夢想而已。大概是補償心理作祟,當不成科學家去鑽研宇宙與生命奧秘,我就把科學本身當作探究課題;結果成為科學哲學學者,碩士、博士、教授論文完全圍著它轉。
   

真正的科學世界已遠,伴隨我走進中年的是科幻電影和科普讀物。我不太讀科幻小說,因為電影的聲光電化效果比較直接。倒是對科普讀物一直很感興趣,尤其是科學家傳記。我讀過最生動的故事,是去氧核糖核酸結構發現者之一華生所寫的《雙螺旋鏈》,那真是讀其書如見其人。華生少年得志,二十歲大學畢業,二十五歲做出驚人科學成就,二十九歲成為哈佛大學終身教授,三十四歲得諾貝爾醫學獎。到了六十二歲那年,他受聘為「人類基因組計畫」的領導人,仍然站在世界的尖端。我有時不免在想,如此卓越的人類,其基因一定與眾不同。此君如今已年近九十,20075月底率先公開自己的基因密碼,希望蔚為風氣。若能以其細胞複製一二天才繼續造福社會,豈非美事一件?看來我的顛倒夢想,一時還是無法扭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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