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8日 星期五

學思憶往 16:初為人師




    當年取得碩士學位,可以免試當預備軍官,受訓期間還能夠考軍校教官,我當然不會放棄大好機會。以我的文科背景又隸屬陸軍,有機會到各兵科學校去教常備士官班;這等同於高職學制,有文史相關課程,我決定報考國文科,方式為上臺試教與當面口試。一聽說要口試,我立刻想起考碩士班時領略到的秘訣,那便是見人說話、投其所好,沒想到這招果真有效。因為研究所的口委都是神父,考教官面對的全為政戰官;時而後言,人不厭其言。這不能怪我耍心機,君不見時下教人謀職時如何因應面談的技巧,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另外試教若選文言文釋義恐曲高和寡,當我發現軍校課本頭一篇竟是先總統蔣公遺訓,便毫不考慮地選定它,登臺大肆發揮一番。這果然博得眾考官眉開眼笑,順利取得「少尉文史教官」資格,分發至位於桃園的陸軍化學兵學校。

    我在化校服役共十五個月,頭三個月跟前期教官重疊,因而列為見習。其後一整年則獨當一面,以少尉教官身分站上講臺,面對三十名左右國中畢業的學生兵,正式展開教師生涯。老實說,服役期間雖當上教官,初嘗為人師表的滋味,卻並未認同此即生涯發展的方向。尤其跟一群化學高材生共處一室,他們無不準備留學,使得我也心癢而躍躍欲試,所以跟著去考托福,結果收到527分的成績單,便決定跨海留洋了。不過因為辦理出國拖拖拉拉,退伍後一年方才成行。這期間只好暫時就業,在電視臺編雜誌及作節目。雖然當教官為我的教學生涯起了個頭,離開行伍卻又另謀他棲,直到三年後考取博士班,同時成為大學講師,才 一路擇善固執地走到今天。回顧總共三十六載的專兼任教職,我從初為人師到好為人師,終於領悟並實踐「大智教化」的人生理想與社會責任。

    說起最終當上老師這件事,有時總覺不可思議。我的在校成績一向很差,未得末名已屬不錯,唯一考出頭名是在博三;當時班上僅五人,終於輪到我的出頭天。進博士班就等於選擇了教學與研究的生命情調及生涯方向,如今回想起來倒也甘之如飴。由於長期在大學教通識課,並講授人生哲理,使我有機會用自身的經歷作例證,表示中學甚至大學的末段生,也可能當上大學教授,鼓勵大家有為者亦若是。不過退一步想,我的生涯發展還是跟選擇的學問事業有關;若是一心想當科學家,恐怕真的力有所不逮。總之,我逐漸走向生死學與生命教育的「生命學問」途徑,「六經註我」便益發呈現合理性與正當性。知識性的「言教」不如實踐性的「身教」,後者更上層樓則達於體驗性的「心教」;近年教學之於我乃屬「心領神會」、「潛移默化」的活動,希望能夠「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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