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體驗之種種
我是個沒有多少慧根的人,宗教體驗對我而言不免貧乏,而且大多屬於外緣流轉,沒有深入其中,也就談不上假諦真諦了。有一天我偶然經過兒時居住過的巷弄,看見滾滾紅塵中的教堂一隅,竟又勾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就在我讀小學高年級時期,巷口教堂發放的餅乾和牛奶吸引住我的興趣,也把我帶入一種讀經、唱詩和禱告的團體活動。上初中後搬了家,我還是會不時往其他教堂跑,因為在那兒可以認識許多同年齡的朋友。念高中和大學時,我甚至主動報名加入學校的團契,繼續維持我的屬靈生活,但我從頭到尾都未曾領洗歸主。大一暑假隨同班上幾名同學興沖沖地跑去參加五天四夜的「夏令會」,感動得差點走上信主的行列,卻在最後一刻被自己的哲學理性打住。
上了大學眼界漸開,世俗樂趣淡化了神聖追求,基督教邊緣人的角色終於告一段落。但是因為念的是天主教大學哲學系,而且從大學部到博士班總共十年,多少會跟神學打交道。這回是學理上的交流,我寫過研讀《舊約聖經‧約伯書》的報告,教授給我極高的分數,還主動拿到神學刊物上去登載,讓我覺得與有榮焉。雖然我的博士論文有三分之一篇幅屬於宗教性對話的內容,但是我做為天主教邊緣人的角色,卻也隨著踏出校門的腳步而漸行漸遠。拿到學位後正式擔任教職,頭五年浮沉於成家立業的生活安頓,四十歲那年遇見一位曾任專科學校校長的大學學長,人生乃有所轉變。由於他的引介,我展開了往後參與佛教團體興辦高等教育的行列,前後接觸過兩所佛教大學,皆因理念不同調而打了退堂鼓,但這回我卻因緣俱足皈依了佛教。
我皈依受戒跟服務學校的因緣尚淺,倒是親送高齡老父往生成為直接緣起。1996年暑假我接獲邀請赴美參加研討會並發表論文,竟然湊巧趕上為僑居美國的老父送終。父親與民國同庚,半生戎馬,五十三歲退伍轉入民間文職,六十八歲退休旅美與子孫同住,至八十五歲往生可謂壽終正寢。他老人家在抗戰期間曾一度蔚為大江南北的傳奇人物,甚至成為當年報紙連載小說的主角,原因是他在首都保衛戰時不及撤出,乃遁入空門化身為僧,避居八月後伺機逃出,虎口餘生躲過一劫。化身出家和親見南京大屠殺,使得父親後來不斷親近佛法,並立志為佛祖作傳。老父的志願在生前便已達成,我卻始終覺得人生中有份願望未曾實現,皈依受戒的目的應該就是還願罷!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