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30日 星期五

立言 12:《宇宙與人生——巴柏的存在哲學》(二)


 

一年內我幾乎讀遍波普著作,再花四個月一氣呵成十二萬字論文;恩師依然慈悲為懷,僅提出少許意見,並未作出大更動。畢竟是計劃書寫,理論架構很重要;我因為對波普所有著作自編分類索引,所以能夠有系統地掌握住其思想的微言大義。論文通過宇宙與人生的雙重視角,研究波普的存在哲學;他心目中的「存在」,屬於傳統哲學中相對於「本質」的普遍概念,而非如現代存在主義特別標榜的個人之存在,不過二者仍有相通之處。論文既然是全方位研究,有必要把握「抓大放小、去繁從簡」原則撰寫,以避免小題大作可能發生的掛一漏萬。全文參考文獻共有二百四十六種,跟我日後升等著作引用三百種幾乎不相上下。而既然要在學術規範下進行語文遊戲(維根斯坦語),必須奉行流行規矩。當時要求研究西方哲學要盡量採用原典,我便引述大量一手資料,並標明頁碼以示負責。

 

寫學位論文幾乎就等於在著書,日後可能出版。未料我的博士論文命運多舛,歷經十八年才以《波普》之名公開問世,但只包括原作的四分之三。其餘四分之一主要是以波普思想跟天主教哲學作出對比,很早便刊載於《輔仁哲學論集》內。論文的核心內容包括兩部分:〈巴柏存在哲學的背景〉,依「形上學、知識學、倫理學」次第討論;〈巴柏的存在哲學〉,則對其「真理、理性、實在」三大概念加以闡述。波普發展出一套「常識實在論」,用以對傳統哲學撥雲見日,希望將附著在「身體、心靈、文化三元世界」上面的神祕玄想氛圍盡量掃除。他所使用的工具是「理性」批判,進而發現經過嚴謹邏輯檢證的「真理」,以及「實在」的世界。在我看來,這是一套平易近人的哲學方法與治學態度,相對於史上以及圈內那些玄之又玄的議論,無疑高明許多,也因此我希望將之說清楚講明白。

 

若對西方文明史加以回顧,哲學正是百學之王;事實上在西方學術傳統中,什麼都隸屬於哲學,也因此到如今任何人拿到專業以外的學術學位,均稱作「哲學博士」。如果說有其他學科一開始就足以跟哲學分庭抗禮,大概只有數學;但是數學到了十九、二十世紀之交,也經由邏輯演算跟哲學產生關聯。波普正係從研究「科學發現的邏輯」展開其學術生涯,這也是早年代表作的名稱。他年輕時當過中學老師,教的是數學和物理;當老師要念心理學,而他的博士論文研究主題便是思維心理學。經由學習上的自覺,他發現邏輯思考追求客觀,心理活動卻不脫主觀。當科學知識決定了人類文明的進程,就有必要盡量擺脫主觀成見的影響。人們經常採用的歸納思考,就被他視為一廂情願的心理作用而應避免。但是身為人又不能不主觀地關愛他人,於是為「科學人文主義」留下了餘地。

  

2024年8月28日 星期三

立言 11:《宇宙與人生——巴柏的存在哲學》(一)


 

兩年碩士班學術生涯淺嘗即止,之後五年我去當兵、做雜誌記者,期間還曾短暫留美一學期,改行念心理學。不是我放棄哲學,而是覺得心理學更有人味,且入伍的1979年正好為心理學脫離哲學一百歲。不過年近而立改行不易,三十出頭還是決定吃回頭草,報考哲學博士班,從此跟愛智之學結下不解之緣。考取便辭掉工作背水一戰,一年後結婚主要靠太太養,同時在輔仁、東吳、實踐三所學校兼課,以賺取微薄生活費。當時碩士可以當講師教大專,我除了教大學日夜間部,還面對過五專小女生。講師生涯總共四載,我算是爭氣,三年半便完成學業,取得正宗哲學博士學位,並於三十五歲那年進入銘傳商專擔任副教授。怎麼也不會想到跟銘傳的緣分竟然長達三十五載,入老兩個寒暑後,仍有幸被邀請返校出任客座至七旬,延續了大智教化的慧命,唯有覺得應當感恩惜福積德才是。

 

當年念博士班的人很少,功課重不說,一切都是硬碰硬;在天主教傳統下的輔仁讀哲學,除了必須學第二外語,還得修習拉丁文。我在學期間花了兩年修課,然後通過資格考,接著便以一年半時間全力以赴寫論文。當初入學考繳交研究計畫,我就表示將繼續研究波普,有始有終。我對波普情有獨鍾的原因有二,首先為他是二十世紀難得一見的「通人」,加上又長壽,因此有充裕學術生命,優游於人類三大知識領域的瀚海中;其次因為他本係奧地利人,且深諳邏輯推理,自德文改以英文寫作,表現出難能可貴的清晰與精簡,讀來毫不費力。其實我所接觸的通人還有杜威,他的行文雖然相當典雅,卻冗長不易親近。我的外語能力差,對深奧的學院哲學又力有所不逮,遇見肯定並主張「常識」的波普,立覺如魚得水,遂想進一步加以探究。這回不是只關注他的後期思想,而是全方位鑽研。

 

博士論文以《宇宙與人生——巴柏的存在哲學》為題,一上來就犯了沒有小題大作的大忌,口試時立刻被委員評得滿頭疱。但是我擇善固執針對宇宙、人生、存在等主題大作文章,反映的正是自己從有識之日起的心之所嚮。主意既定,想全面研究波普,就必須盡可能蒐羅他的所有著作;所幸之前有人幫他編纂出完整書目,跨度長達半世紀,我只要按圖索驥就成。波普為猶太裔,出生於上世紀初,二戰時避禍遠走紐西蘭,從德文改以英文寫作。我不諳德文,好在他把本身最重要的德文著作自行翻譯成英文,相當忠於原著。問題是我入學的1984年,國內不但少見他的著作,中譯更是缺乏。當時不像現今可以上網搜尋,只有出國蒐集一途。於是我便利用二下暑假前往美國,在曾經短暫就學的學校停留近三個月,影印上千頁文獻,可謂滿載而歸。材料已盡可能找齊,剩下就看如何料理了。

  

2024年8月26日 星期一

立言 10:《自我與頭腦——卡爾波柏心物問題初探》(二)

 


 以譯代著雖然不甚可取,但自認這本初出茅廬之作,還是表達出一定的觀點與立場,那便是「科學人文主義」。「科學人文」是我在學術道路上所貞定的第一種「主義」,通過博士研究和教授升等不斷深化,維持長達近二十載「理性求緣」階段的前期,如今視之為心智的「外爍」,亦即向外尋找認同的標竿。其後雖然改弦更張走入生命教育園地,但一開始還是有十餘年光景不斷外爍,嘗試向體制內的主流觀點靠攏輸誠,套句米蘭昆德拉的話說,「媚俗」是也。「理性求緣」的後期我從「科學人文主義」轉向「人文自然主義」,從而拈出回歸本土文化的「華人應用哲學」,卻仍然侷限在官方政策方向的框架中,尚未能開出自家本事。一直要到五十有五父母先後辭世,我才逐漸領略出反璞歸真「悟性貞定」的空靈境界,從而步入以「後科學人文自然主義」為核心價值的「大智教化」時期。

 

        大智教化是科學人文通過生命教育的最終產物,具體表徵為觀照宇宙與人生的大智教,這正是眼前新著寫作的宗旨。反身而誠,大智教就是我心目中以「後科學、非宗教、安生死」人生哲理為中心思想的的人生教。回憶十五歲剛考上高中,不時到臺北市牯嶺街舊書攤去尋寶,從此展開終其一生的自我教化修養工夫。十年後撰寫碩士學位論文,在閱讀波普、維根斯坦、杜威、卡納普、莫諾等人的論著中,提煉出科學人文主義的奧義並非偶然,或可視為心智成長的必然。之前十年「感性認同」時期所嚮往的「存在主義道家禪宗」三位一體人生哲理,不正是人文主義的體現嗎?法國哲學家沙特曾撰有〈存在主義是一種人文主義〉,予我極大啓示。沙特為無神論者,否定西方文化中那位唯一真神;身處東方文化社會,我始終認為沒有什麼好否定的對象,各種信仰無不屬於美感體驗。

 

我的「非宗教」思想主要效法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說」,「安生死」則屬大智教化自度度人的一貫任務;它們都緣起於年輕時研究波普,自一些當代學者的著作中所歸納出的科學人文觀,到如今則升級為「後科學」思想。碩士論文《自我與頭腦》闡述波普《自我及其頭腦》所秉持的「身體、心靈、文化三元世界互動論」,波普對傳統形上學心物問題,提出了多元而非單元的解答。單元主義採取「化約」觀點,將社會文化和心智活動都簡化到身體功能上,這是相當唯物的論點。波普反其道而行,由書名即可看出,頭腦身體其實大幅受到自我心靈主導;尤有甚者,心靈活動更不時被社會文化制約,三者呈現相互影響共同作用的關聯,此即「三元互動論」之真諦。互動代表開放,波普以《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一書,楬櫫捍衛自由民主政治經濟社會的用心,至今仍蔚為英國政黨政治的重要標竿。

 

2024年8月23日 星期五

立言 09:《自我與頭腦——卡爾波柏心物問題初探》(一)

 


 19795月我以一冊大約四萬字的論文《自我與頭腦——卡爾波柏心物問題初探》,通過口試取得碩士學位,當時尚未滿二十六歲。若用現今的學術標準和規範來評斷,我的處女作恐怕不及格,畢竟形式與內容皆不達標,彷彿草草了事。雖然論文後來分三期連載於《鵝湖》月刊,算是正式公諸於世,但我仍不免汗顏其品質之粗糙。不過話說回來,於今回顧舊作,竟然能夠發現四十餘年來一心所繫的思想上之關注,此即「宇宙與人生」,論文中即反映於「心物問題」上。「心物問題」又稱「身心問題」,是很古老的西方形上學問題,追問人的身體與心靈究竟是一元、二元或多元。十七世紀法國哲學家笛卡兒主張二元論,將身體視為一座精密的自動機器,唯有心靈方能展現人之所以為人的真正作用:「我思故我在」。而現代醫學偏重於診療修復身體的傳統,則源自笛卡兒的機械觀。

 

        1977年夏天考取碩士班後,我雖然胸有成竹地想研究波普,卻對他的邏輯和政治思想不甚在意,而其物理哲學又太深奧。正在猶豫之際竟然天降甘霖,原來他跟澳洲諾貝爾獎神經科學家愛克斯合著的《自我及其頭腦——一種互動論的論證》,正巧於當年在德國問世。從學術期刊得知消息後,我立即委請圖書館代購,不久新書寄達,便展開土法煉鋼式的辛苦研讀。必須承認自己的外文能力始終不足,以往讀洋書常寄望中譯本,如今手握一冊剛出版的英文新作,想拿來當研究題材,只能一步一腳印查字典爬格子了。我的研讀方案是從翻譯下手,但該書光是波普獨自撰寫部分就有十五萬字,逐字對譯不切實際,乃採取「小題大作、避重就輕;劃地自限、自圓其說」的方式,摘錄微言大義,從而半譯半寫,到頭來終於集成一篇兩萬五千字的鑽研材料,構成整本論文篇幅的五分之三。

 

        不瞞大家說,上述「四句教」正是我日後指導研究生撰寫論文的基本原則,事實證明運行無礙;不過我自己卻經常反其道而行,尤其是為推廣大智教化的借題發揮。寫論文不似寫作文,必須要引經據典,作為研究成果的佐證。一般而言,引述和自撰的分量至少一半一半,過與不及都未妥。而寫作格式也有一定要求,在哲學上講究的是有效論證,其形式類似口語中「因為……所以……」,亦即由合理前提導出有效結論;至於引經據典就是要提出有力論據,而非自說自話。依此觀之,我的碩士論文不達標之處,在於把波普全書的觀點加以濃縮,然後逕予評論;這其實只算是導讀和評介,缺乏分析研究。但由於四十多年前學術規範尚未充分建立,我這種以譯代著的成果,在三位口試委員自由心證下勉強過關,平均成績尚不足八十;相較一名研究佛學的同窗拿到九十五分,著實顏面無光。

 

2024年8月21日 星期三

立言 08:科學人文期(1978-97)


 

老後寫書以集個人思想之大成,盡可能忠實地描繪出大半生好讀書卻不求甚解的心路歷程,除了對幾本讓我受到深刻影響的他人著作借題發揮外,主要就是想就自己撰寫的著作進行回顧、反思與批判;這包括碩、博士學位論文,以及升等代表和參考論著。「我思故我在,我手寫我心」;既無意成為哲學家,乃以「思者醒客」自居,不斷書寫用心之所得,數十年如一日,希望立言以不朽。中山說主義是「思想、信仰、力量」,耶穌說信仰是「道路、真理、生命」;積數十年之體證,我找到了自己的主義和信仰,那便是「天然哲」,凝聚而為「大智教」。如今我嘗試通過講述自己對宇宙與人生種種之觀解,以文會友,說與有緣人聽,希望自度度人安身立命了生脫死。1978年準備撰寫碩士論文,1997年通過教授升等,十九年間僅完成四部論著,卻是學術生涯起點,歸為「科學人文」時期。

 

「科學人文」探索科學技術與人文社會的關聯,如今已發展成為一門新興學科「科學人文學」,更可細分為各門科學與人文學科的跨領域對話。跨領域研究過去要從事「科際整合」,不能只站在自己所屬學科的本位立場看問題,而必須盡可能地涉獵對方領域。此等治學工夫說著容易,做起來卻甚難。畢竟人類知識的自然、社會、人文三大領域分工已行之一兩百年,各領域諸學科早就不斷深化,學者專家皓首窮經,終身也只能通透一小塊,想跨出去撈過界恐怕比登天還難。但是說也奇妙,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學術圈竟然興起分久必合的策略,大學各系所嘗試互相拉拔共設學程,而通識教育和生命教育也日益受到重視。回想我在生涯起步時因為從事科學哲學研究,在各種門戶之見中深覺裏外不是人;到如今卻以應用哲學之名出入自如左右逢源,不禁感到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隨緣流轉。

 

        這十九年間我所完成的四部著作,三部分別為碩、博士學位論文及教授升等代表作,另一則為參考作。它們的共同特色正是跨領域的科學人文研究,包括生物哲學、物理哲學以及護理哲學;尤其後者讓我認識女性主義,視野逐漸大開,研究典範也隨之轉移。而升等參考著作《性愛、生死及宗教》不但涉及佛洛伊德相當關注的愛欲與死亡議題,也讓我用心對宗教學作出系統考察。我自認頗有宗教感,先後接觸過基督教、天主教和佛教;後者甚至皈依受戒,但到頭來終究因緣未足而漸行漸遠,以至放下捨得。耳順之後大澈大悟,乃拈出大智教化作為暮年餘生為之奉獻的事業與志業。大智教化是生命教育的擴充與升級,我當上教授後轉而從事生死學研究,學術生涯遂由科學人文過渡至生命教育時期。但此二者仍走在理性知識途徑上,隨著體制學界腳步起舞,令我不時嚮往另類海闊天空。

  

2024年8月19日 星期一

立言 07:卡普蘭《哲學新世界》

 


 

碩士班畢業前為我帶來哲思啓發的最後一本書,是洛杉磯加州大學教授卡普蘭的《哲學新世界》。此乃他教大學生通識課的講義,以九個講次全面引介世界哲學,包括西方、印度與中國哲學,以及佛教和禪宗,更特別的則是將精神分析並列其中。各講次結尾都附有答客問,使師生對話更形深入。課程不意外地從實用主義講起,接著為分析哲學;之前萊興巴哈也曾任教於該校哲學系,終究不脫美國實用傳統。但是卡普蘭更樂於走出哲學門牆之外,把當時流行的存在主義思潮,以及將世界分成兩大陣營的共產主義一併納入。尤其是後者,十九世紀中葉,兩名年輕哲學家馬克思與恩格斯,分別為三十歲及二十八歲,替一個革命社團起草〈共產黨宣言〉,卻在七十年後的俄國大革命,以及百年後的中國內戰中,發揮出驚人的啟蒙與刺激作用,更澈底改寫了人類文明和歷史,誰說哲學不重要?

 

        很慚愧的是,碩二上學期閱讀此書,方才把我讀了五年的哲學課程融匯貫通;這種哲學通識,反映出我在專門學習中的見樹不見林。更值得一提的妙事,乃是此書中譯者孟祥森對基督宗教的「文化侵略」相當不以為然,便在〈譯者註言〉內強調自己把「上帝」音譯為「高特」、「《聖經》」意譯為「《紙草經》」。當時我就覺得這種做法很另類,卻百思不得其解。多年後才得知孟祥森是我的研究所第一屆大學長,跟我大學時系主任同班,算來比我高十六屆。既然是天主教科班出身,為何對基督宗教光火呢?原來他當初研究的是十九世紀丹麥哲學家齊克果,而這位作為存在主義先驅人物的基督徒,對當時保守的天主教批判甚烈。偏偏孟祥森在天主教大學以他大作文章,當然會處處碰壁。後來我在圖書館搜尋到他的碩士論文,發現學長足足比別人晚了三年畢業,難怪要拿天主跟經典出氣。

 

孟祥森畢業後去花蓮教中學,娶回自己學生並生了一群小娃兒,讓他們在海邊自由玩樂成長,果真另類教師。他以本名或筆名孟東籬又寫又譯,其《佛心流泉》將禪宗三種基本經典《心經》、《金剛經》、《壇經》,改寫為白話並加詮釋以普及推廣,是我瞭解禪宗思想的方便法門。我必須承認,二十有五準備寫碩士論文之前的十年間,自學方案大多流於「好讀書不求甚解」,涉獵多未深且常隨緣流轉,從眼前所列他人著作看,便知我的一貫偏狹膚淺。其實我很早便覺悟到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哲學家,因為不夠也不想用功。三十有八為寫教授升等論文辛苦鑽研五載,連得三年國科會甲種研究獎勵,是我此生在學術界僅有的輝煌成果與時期;資格一旦到手,便樂得自行其是、自求多福去了。包括學位及升等論著,至今總共撰寫了三十四部著作,不少借題發揮,以下即對個人著作予以自述吧!

 

【鈕則誠三十四部著作】

 

1979.05.《自我與頭腦──卡爾波柏心物問題初探》。臺北:輔仁大學。

1988.01.《宇宙與人生──巴柏的存在哲學》。臺北:輔仁大學。

1996.03.《護理學哲學:一項科學學與女性學的科際研究》。臺北:銘傳學院。

1996.10.《性愛、生死及宗教:護理倫理學與通識教育論文集》。臺北:銘傳學院。

2001.02.《心靈會客室》。臺北:慈濟。

2001.08.《生死學》。臺北:空中大學。(合著)

2003.08.《醫護生死學》。臺北:華杏。

2003.10.《護理科學哲學》。臺北:華杏。

2004.02.《生命教育──倫理與科學》。臺北:揚智。

2004.02.《生命教育──學理與體驗》。臺北:揚智。

2004.08.《醫學倫理學──華人應用哲學取向》。臺北:華杏。(合著)

2004.09.《教育哲學──華人應用哲學取向》。臺北:揚智。

2004.10.《護理生命教育──關懷取向》。臺北:揚智。

2004.12.《生命教育概論──華人應用哲學取向》。臺北:揚智。

2005.08.《生死學(二版)》。臺北:空中大學。(合著)

2005.10.《教育學是什麼》。臺北:威仕曼。

2006.01.《波普》。臺北:生智。

2006.01.《殯葬學概論》。臺北:威仕曼。

2007.02.《殯葬生命教育》。臺北:揚智。

2007.03.《永遠的包校長》。臺北:銘傳大學。

2007.08.《殯葬與生死》。臺北:空中大學。

2007.11.《觀生死──自我生命教育》。臺北:揚智。

2007.11.《觀生活──自我生命教育》。臺北:揚智。

2008.04.《殯葬倫理學》。臺北:威仕曼。

2009.01.《從常識到智慧──生活8×5》。臺北:三民。

2010.09.生命教育──人生啓思錄》。臺北:洪葉。

2010.09.《生命的學問──反思兩岸生命教育與教育哲學》。臺北:揚智。

2013.10.《觀人生──自我生命教育》。新北:揚智。

2015.07.《大智教化──生命教育新詮》。新北:揚智。

2016.07.《學死生──自我大智教化》。新北:揚智。

2018.09.《六經註──我的大智教化》。新北:揚智。

2019.09.《新生命教育──華人應用哲學取向》。新北:揚智。

2020.04.《新生死學──生命與關懷》。新北:揚智。

2021.08.《宇宙與人生──大智教的貞定》。新北:揚智。

 

2024年8月16日 星期五

立言 06:范光棣《韋根什坦底哲學概念》


 

碩一時為撰寫科學哲學論文而準備,廣泛涉獵相關著作;後來決定研究波普,多少受到系上教邏輯的大學長王弘五影響。王老師當時正在讀博士班,打算研究波普。他經常跟學弟妹相談甚歡,大家都對他的思緒嚴謹、理路清晰印象深刻,相信是受到波普薰陶。但是與波普同時代還有一位分析大師,那便是維根斯坦;後來在波普自傳中讀到,兩人曾於劍橋大學激烈爭執辯論不歡而散。要研究波普當然不能繞過維根斯坦,收集資料之際發見一冊《韋根什坦底哲學概念》,討論的正是維根斯坦。譯名不統一在當時很常見,後來被定譯的「波普」,在我的碩、博士論文中分別譯為「波柏」及「巴柏」。妙的是《韋根什坦》作者和譯者皆屬反政府人士,前者為黑名單上的大臺獨,後者係「臺大哲學系事件」受害人,而出版該書的機構,卻是加害者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下轄的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原作者范光棣早年留美,本書是他在夏威夷大學拿學位的博士論文。他因長期唱反調不得返臺,解嚴後才衣錦榮歸,出任成大藝術所所長。此君如今仍健在,卻一反從前,成為反臺獨的急統派,多少反映出左派知識分子的心態轉換。不過他的學術論著卻顯得中規中矩,讓譯者胡基峻不禁讚嘆其篇幅雖不多,但表達得極為清楚和正確。儘管維根斯坦在圈外的知名度不高,但他卻可能是對二十世紀哲學界影響最為深遠的人,尤其是英語國家的哲學。再者他也算得上是哲學史內出身另類且頗具傳奇色彩的哲學家。原籍奧地利的維根斯坦本為航空工程師,卻在演算時對數學中的邏輯方法著迷,就改行去劍橋拜寫《數學原理》的哲學家羅素為師。一戰開打他奉召入伍,在戰地不停寫哲學日記,退伍後將日記改寫成《邏輯哲學論叢》,老師讀完驚置不已,找人一道口試,立即頒授博士學位給他。

 

維根斯坦的著作不多,但統統擲地有聲;前後期代表作各為《邏輯哲學論叢》與《哲學探討》,分別開創出英國分析哲學和語言哲學兩大路數。此外尚有兩種小書《藍皮書》及《褐皮書》,前者九年前曾被寫入金獎科幻電影「機械姬」(「人造意識」)劇情中,化身為全球最大搜尋引擎公司的名稱,並出自機器人之口。范光棣的論著對維根斯坦前後期思想作出全方位解讀,以至譯者認為改名為《韋根什坦哲學》更恰當。但維根斯坦並不止是邏輯學家,他其實相當關注傳統形上學和倫理學問題,而代表著作皆採標號次第羅列,言簡意賅,彷彿老子《道德經》五千言,甚至禪宗公案。老學長東海大學教授陳榮波,便以維根斯坦與禪宗思想進行比較研究撰寫學位論文,讀來相當引人入勝。對禪宗的認同令我欣賞維根斯坦的神祕性格,後來從傳記中更得知他年輕時便喜讀叔本華,果然十分另類。

 

  

2024年8月14日 星期三

立言 05:萊興巴哈《科學的哲學之興起》


 

考碩之前受惠於劉述先大作就「科學的哲學」與「科學底哲學」之清楚分判,讓我對未來研究方向有了初步的底。我打算探討作為科學底哲學的科學哲學,卻對科學的哲學難以忘懷;這多少是因為哲學系主流學風保守,讓我對另類論述心生嚮往。尤其在大四時發現一書《科學的哲學之興起》,與我的嚮往不謀而合,更覺深獲我心。該書為美籍德國哲學家萊興巴哈最後作品,出版兩年後他便辭世了。萊氏秉持歐陸學術的跨界傳統,在上世紀初廣涉哲學、邏輯、數學、物理諸科,成為分析哲學重要推手。二戰前避禍移居土耳其及美國,擔任洛杉磯加州大學教授。此書由吳定遠中譯,從序言中得知他是白色恐怖下的政治犯,在獄中從事翻譯。我念碩一是1977年的事,當時蔣介石去世未久,高壓統治氛圍猶在,但已稍見鬆動;像科學的哲學這類看似「沒有顏色的思想」,大致不構成問題。

 

猶記1973年考上哲學系之前,曾發生「臺大哲學系事件」,一些年輕學者被解聘,研究存在主義和道家的陳鼓應便在其中。臺大哲學系有著強烈自由主義思想,係受到五、六零年代不平則鳴的殷海光教授影響。他認為邏輯分析正是沒有顏色的思想,其餘多歸戴了有色眼鏡的意識型態,他稱之為「意底牢結」。《科學的哲學之興起》的寫作目的,乃是在美國實用主義地基上,盡量清除固有玄想色彩這些在萊興巴哈看來即為「思辨的哲學」,必須採用「科學的哲學」對治。思辨傳統在西方自古有之,形上學中的本體論便屬最佳代表,宇宙論也不例外。分析哲學走在實證主義的道路上,主張無徵不信,偏偏形而上思辨玄之又玄不知所云,遂主張澈底消滅之。形上學在中國又稱「玄學」,民國十二年的「科玄論戰」即有「打倒玄學鬼」呼聲,這對後世自由主義者而言,就等於心智解放。

 

該書我讀過很受用,碩一時選修「科學哲學研究」,由受過物理學訓練的武長德教授講授,便推薦他採用此書為教材。神父慈悲為懷,接受了我的建議,但是強調站在天主教立場,必須對其中思想嚴加批判,絕非照單全收。他後來成為我的碩、博士論文指導教授,不啻為恩師。就在細讀全書時,另外一部經典作品中譯本在臺問世,此即諾貝爾醫學獎得主莫諾的《偶然與必然》。該書曾被美國《新聞週刊》選為二十世紀百種必讀書籍之一,其副題為《現代生物學的自然哲學探討》,以生物學作為科學的哲學之基礎,跟萊興巴哈用數學與物理學當基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由於自然科學係由自然哲學轉化創新生成,過時的自然哲學因為採用思辨為方法,被認定要淘汰。但萊興巴哈跟莫諾這些抱持鮮明科學思想的學者,其實都有著強烈人文關懷精神,正是「科學人文主義」的代表人物。

  

2024年8月12日 星期一

立言 04:劉述先《新時代哲學的信念與方法》


        高中時代消磨五載讀了不少雜書,反映出我的雜家性格,同時培養出對於「存在主義道家禪宗」三位一體人生哲理的終身認同。當時把道家思想和存在主義相提並論的,正是日後成為著名道家學者的陳鼓應;至於將禪宗思想銜接上西方理念的,則為旅美日本學者鈴木大拙。半世紀前我喜讀志文的「新潮文庫」及商務的「人人文庫」,鈴木著作多收錄於前者,陳鼓應之書則常見於後者;不過在大學時代唯一令我受益匪淺的著作,乃是「人人文庫」內的《新時代哲學的信念與方法》。該書作者劉述先,曾與「生死學之父」傅偉勳為臺大哲學系睡上下舖的室友,後來擔任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主任。他另一部書題為《生命情調的抉擇》,其說日後不斷被我訴諸筆端,且身體力行。劉述先為新儒家學者,2013年金秋曾與之在深圳一道開會並暢飲紅酒,三年後他與世長辭,享年八十有二。

 

 《新時代》是劉述先而立之年的作品,雖然列為口袋書流傳,卻是道地的全方位思想論述。它不但橫跨西方、印度、中國三大哲學系統,更廣涉科學、哲學、宗教等多元題材,而收尾於〈人生的意義與價值〉和〈現代哲學的定位〉兩章,由標題即可得見作者視野之宏大。這本小書我自上大學後便已購得,卻從大二結束的暑假方展開詳閱,歷時一學期始讀畢。當時正在為念哲學系的後路而思索,是出國改行讀心理學,還是更上層樓進研究所。後來我選擇考碩士班研究科學哲學,其緣起正是讀了《新時代》首章〈二十世紀科學哲學潮流的評價〉;劉述先用心分判「科學的哲學」與「科學底哲學」,令我相當受用。簡單地說,科學底哲學即是列為哲學分支學科的一般性科學哲學,而科學的哲學則屬深具科學性格的哲學思想;「卡維波」等人的分析哲學路數,正是後者頗具代表性例證。

 

       近半世紀後反身而誠,我發覺自己涉足哲學一大弔詭現象,便是知情意行在學術上的分裂。我因為對前述三位一體思想的情意認同而擇善固執報考哲學系,然而一旦決定要念研究所,卻無心對之從事知識性探討。在我看來,人生信念一如宗教信仰,是給人相信而非研究的;我認同道家思想安於現世的自然主義人生觀,希望順乎自然過日子,死而後已。至於上研究所就等於選擇走向學術研究的生涯道路,那就應該鑽研信而有徵的經驗科學知識。從知識史視角看,現代自然科學的前身乃是自然哲學,亦即哲學形上學中的宇宙論。我年輕時一度嚮往當科學家,甚至選生物系為輔系,讀碩、博士班分別從事生物哲學和物理哲學探究,為我搭橋的正是波普。長壽的他起初研究數學邏輯,中年後涉足物理科學及社會科學,老年又轉向生命科學,可謂如假包換出入自如的「通人」類型大哲學家。

  

2024年8月9日 星期五

立言 03:林語堂《生活的藝術》

 


       幾乎沒有人會認為林語堂是哲學家,但我發現他至少寫了兩部可列入哲學著述的作品:《生活的藝術》和《信仰之旅》;前者甚至想取名《抒情哲學》,後者則將中西哲學歸結到基督信仰。林語堂以書寫性靈小品著稱,小說創作曾提名諾貝爾獎;當過大學校長,更是著名語言學者及字典編纂家。他出身基督教家庭,父親是牧師,自己活至八十有一。甫入中年寫出《生活的藝術》,標榜「我為什麼做異教徒」;耳順之後出版《信仰之旅》,英文名為《從異教徒到基督徒》,講述個人「靈性的大旅行」之始末。由前書序言知道它完成於對日抗戰「七七事變」當月;也正是抗戰之初,我的父親鈕先銘帶兵鎮守南京城,碰上殘酷的大屠殺,為避敵乃遁入寺院化身為僧人,再伺機逃出魔掌。此一傳奇當時曾有張恨水小說《大江東去》連載於報端,日後則見老父半生自傳《還俗記》現身說法。

 

抗戰前夕林語堂為避禍遠赴美國,在異邦寫書宣揚中國人的幽默感,遂被後人封為「幽默大師」。不過面對世界大戰爆發,導致生靈塗炭,恐怕少有人幽默得起來,《生活的藝術》就成為戰時為洋人醍醐灌頂的清涼劑。難能可貴的是,此書特許全譯本於抗戰次年夏天就在上海的雜誌連載,提供受苦國人心靈寄託。簡言之,該書基調乃是道家式世界觀與人生觀;書中列舉「誰最會享受人生」代表人物,就包括老子、莊子和陶淵明。林語堂受到熱愛中國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賽珍珠鼓勵而撰寫此書,身處美國首善之都紐約,看見車水馬龍繁忙景象,他最想強調「悠閒的重要」,並具體落實為「家庭、生活、大自然、旅行、文化」五大享受。由於原著係以英文撰寫,主要對象為美國讀者,全書便處處可見跨文化對照,讀來甚有國際觀,不至於陷入自我標榜的本位主義之窠臼。

 

《生活的藝術》中譯本首見於1940年上海,我手邊珍藏半世紀的版本則為1948年;它是我高中時花了二十元在牯嶺街舊書攤購得,回家一讀如獲至寶,從此受益至今。理由無他,在大學聯考壓力下的苦悶少年,成天被孔子孟子光影籠罩,一朝遇見老子莊子頓覺海闊天空。當時的「中國文化基本教材」只有儒家不見道家,主流思想如此封閉,令我這個天生「非骨」一心嚮往另類。「非骨」並非「反骨」,我一生從不反對抗拒主流,頂多存而不論,卻堅持要有追求另類的自由。比別人多念了兩年高中,主要在於不務正業;辦校刊唱非調、上街頭瞎起鬨,還有就是拼命讀雜書,包括政府遷臺後所有的文藝小說。但最吸引我還是當年流行的新興思潮存在主義,以及由此銜接上的東方思想道家與禪宗;它們日後被我視為「三位一體」思想啓蒙,其中道家正是由《生活的藝術》所引介。

 

2024年8月7日 星期三

立言 02:閱讀啓蒙期(1968-78)


        1968年我十五歲,「吾十有五而志於學」,學思啓蒙自此一發不可收拾,竟至耽誤學業,結果三年高中念了五載,所幸如願考取哲學系,最終成為另類哲學教授。反身而誠,我的人格特質可以概括為一句話:「自了漢!」至今年逾七旬,依然盡量抱持「無求於人,亦不為人所求」的道家式獨善心態。正是這種心智的潔癖,體現出思想的與眾不同;不是高人一等,而是不願從眾。中西哲學家我最欣賞莊子和叔本華,正因為他們都處世孤高與卓爾不群。但是我缺乏他們的豁達及堅毅,只能退而求其次,尋訪適當認同對象。四十出頭去中央大學哲學所兼課,所上有位另類教授甯應斌,筆名「卡維波」,係取自西方分析哲學三位大師「卡納普、維根斯坦、波普」之姓氏。我耳順之年提早離退追求海闊天空,竟在尚友古人中發現三位知音「陶淵明、白居易、蘇東坡」,乃樂於自號「陶白蘇」。

 

    分析哲學講究邏輯分析的清晰明辨,我雖不能至卻心嚮往之,遂以波普為碩、博士論文的鑽研對象,沉潛其中達十年之久。其實我研究的並不是波普早年對分析哲學的獨到貢獻,而是他中後期在科學哲學的獨樹一幟,尤其是「三元世界」思想。「三元世界觀」是「身心二元論」的擴充與創新,波普認為我們可以確切感受到身體與心靈之外,由心智所創造的文化性事物同樣「實在」。例如一部經典著作能夠在作者亡故後仍不斷影響世人,從而體現出「立言以不朽」。我正是受此啓發而著述不輟,雖千萬人吾往矣。「三不朽」是儒家成聖成賢的標竿,我雖認同道家而非儒家,但發覺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靠著平面及電子媒體宣揚人生哲理自度度人,不失為樂事一樁。何況如今真正自了漢式的隱逸人生早已不切實際,宜採取「儒道融通」策略加以權變,用以真正安身立命了生脫死。

 

    回顧歷史上儒道融通的代表人物,我所推崇的陶、白、蘇三位都歸於典型;尤其是白居易的「中隱」之道,促使我從理性知識步入悟性智慧的境地。不過那係中年後期的事情,在邁入成年的當兒,我雖然對哲學連一知半解都不算,卻已經通過感性在心靈深處分別埋下理性與悟性的種子。高中到研究所的十年間,我受到極少數哲學著作的深刻啓蒙,逐漸醞釀出對於宇宙與人生的見解,雖然粗淺卻屬全方位見解。這使得在往後的治學途徑上,採行的是雜沓而非專精的方式。從學術觀點看,我始終在從事跨學科甚至跨領域的自學方案,如今可視為「華人應用哲學」路線。雜家的特色正如陶淵明所言,「好讀書不求甚解」,耳順離退後潛心著述,更是不斷嘗試借題發揮,從而形成一套足以自圓其說的大智教化論述。本網誌既然話說從頭,就從那幾本深刻影響我的極少數著作談起吧!

  

2024年8月6日 星期二

立言 01:自我觀照

 


 

身為七旬離退教師,六十有八前共撰寫三十四書,跨度長達四十三載,反身而誠,我手寫我心,立言以不朽,於願足矣。法定屆齡後曾回聘為學校客座,短暫開啓生涯二春,乃擇善固執全力推廣「大智教化」。大智教化是官方生命教育的民間版、成人版、擴充版與升級版,對此我不斷著書立說,從而拈出以「後科學、非宗教、安生死」為中心思想的自家本事「後科學人文自然主義華人應用哲學」,簡稱「天然論哲理學」或「天然哲」。吾十有五而志於愛智之學,及長成為哲學科班出身的大專教師,前後已超過半個世紀,但始終跟主流若即若離,而甘於身處邊緣,自行其是;自求多福,自得其樂。回顧既往,發現吾道竟然能夠一以貫之,著實難能可貴,乃決定進行自我觀照,將個人一生撰述加以詮釋及引申,並賦與當下的意義和價值。但在此之前,還需要對幾本啓蒙著作稍作檢視。

 

本網誌以《立言》為題,嘗試通過對個人閱讀與書寫的文本詮釋,宣揚我所創立的反諷式擬似宗教之非宗教「大智教」。藉此以文會友,善結有緣人,希望自度度人安身立命了生脫死,此即「大智教化」之真諦。為此我乃設置網站虛擬書院「大智教化院」,持續貼文以廣結善緣。大智教關注「宇宙與人生」,這是我的博士學位論文題目,三十五歲以其謀得教職,於今已逾半生,不啻吾道一以貫之的明證。宇宙與人生乃係新儒家學者唐君毅所指哲學探討對象,他認為「從人生看宇宙」方能「直透本原」,反之則步入「最彎曲的路」。而我正是花了大半輩子從後者走向前者,畢生著述便反映其中的心路歷程;如今重新咀嚼,遂有作為集大成的去蕪存菁文字。三十四部著作大約五百萬言,濃縮成一帖帖綜述,雖屬微言大義,但畢竟不脫對宇宙與人生的終極關注,話說從頭的用意即在於此。

 

歸納我的一生著作,大致可分為「科學人文、生命教育、大智教化」三時期;始自二十五歲準備撰寫碩士論文,至四十有四創辦生死學研究所,以及五五體現中華本土的生命學問從而至今。但是在從事撰述之前,其實還有一段長達十載的「閱讀啓蒙」時期。閱讀相對於書寫可視為「感性認同」階段,進入體制發展生涯屬「理性求緣」階段,自願離退行大智教化則歸「悟性貞定」階段。心智的「感性、理性、悟性」三階段,足以對照於人生的「常識、知識、智慧」三境界;我一路行來覺得道喜充滿,乃形諸文字當作大智教化的方便法門,樂與有緣人分享。「緣」指「緣會」,亦即「心靈會客」,「心靈會客室」曾是我另一處虛擬書院。緣起緣滅,有緣無緣,多少繫於相會個體的稟性氣質,無法勉強,只能順其自然。但在此前還是可以盡力而為,「盡人事聽天命」不是指惜緣隨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