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雖立志考哲學系,卻不時懷抱心理學之夢;這並非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因為我認為心理學跟哲學原本就是一家人。事實也是如此,心理學自古以來就像倫理學一樣,屬於哲學的分支,我在大四還必修一門「哲學心理學」的課。心理學後來受到生理學的引誘而脫離哲學自立門戶,還自稱「科學心理學」,時間在1879年,這才是真正的見異思遷。恕我孤陋寡聞,進大學前因為只接觸過精神分析方面的書,還伴隨著對存在主義、道家、禪宗思想的共同解讀,所以認為心理學也是哲學。直到上大一必修整年「普通心理學」,才算看清楚它的科學面貌。但我那時候又作起科學夢,因此決定轉入聯考時失之交臂的教育心理系,卻因審查時國文差一分而失利,二度與它擦肩而過。既然社會科學不接納我,就加碼去學自然科學,於是申請到生物系念輔系。
那年選生物輔系只有我一人,必須隨班附讀,後來聽說從此不收了,我便成為空前絕後。雖然選擇加讀生物學,但對心理學的興趣並未減,於是重量不重質,從大二到大四在兩個外系修了一堆學分,自此展開學思歷程中的知識大旅行。由於當時輔仁辦的是教育心理系,隸屬文學院,科學成分尚不多,多的是知覺情緒、人格學習、輔導諮商等方面的課。我有空堂就去選,念起來沒啥系統。多年後教心系一改為應用心理系,再改至心理系,遂被理工學院收編了。照說如此一來它的科學性質似乎應該大增,妙的卻是幾年前我受邀去考博士生,竟然用質性詮釋方法作研究,論文簡直像極了哲學著作。果真是風水輪流轉,從科學當道又回到哲學懷抱,看來早年我把心理學跟哲學當成一家人並沒有錯。不過話說回來,如今輔仁分久未必合,反而在醫學院又另開設臨床心理系。
在醫學院成立臨床心理系,是為了培養「臨床心理師」,這與「諮商心理師」並列為「心理師法」所規範兩門必須考授證照的「專業」,心理師從而得以與醫師平起平坐。一踏進「臨床」就不脫診療,這表示個體心理已經出狀況了。但是一般人頂多只是有所困擾,靠著輔導諮商就能夠解決,大可不必上醫院。而一旦論及諮商,其實不止有心理諮商師,國外還有哲學諮商師在執業。這點對念哲學而得以學以致用不無鼓勵,事實上母系還真的分設有應用哲學組,在教這方面的課程。心理學走向臨床與諮商的實用路線,在美國早就大行其道,這表示不少美國人心理「有問題」,必須找專人解套。如此一來,洋人對學心理學的人就不免另眼相待。此事的確在我身上發生過,那是我留美期間,有天去移民局辦事,承辦人一聽我念心理學,立刻將同事拉出來對我端詳一番,令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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