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義理18∕48】
生老病死無不繫於你我身形的生住異滅、成住壞空,亦屬發生於肉身這個「臭皮囊」之上之中的種種變化。不必懷疑,人一旦生病,心理便會大受影響;如果生的是心理精神方面的重病,則身體便成為行屍走肉。常識告訴我,身心本一體,卻可作二元觀;換言之,本質為一的事物,可以分兩方面來認識,但最終仍需回到同一點上。對此我其實早在2003年《醫護生死學》一書中,即已發展出一套「生物─心理─社會─倫理─靈性一體五面向人學模式」,用以作為講授生死學的理念架構。此一靈感乃來自醫學加護理學的雙重視角,蓋醫療如今已發展至身心及社會醫學,而照護則講究身心靈三位一體,且二者同樣看重倫理,遂可整合出上述五元觀點。但我特別強調「一體五面向」,亦即雖為五方面的考察,最終仍要匯集於作為一個整體的人之上。
五元觀是我用以處理生死學、生命教育以及大智教化的方便法門,但笛卡兒的身心二元論則為其哲學思想之核心,至今四百年仍歷久彌新。別的不說,現代任何一種醫學入門教科書,大多會提及「笛卡兒式」醫學觀,這是指他把人的身體視為一座精密的機器而言,西醫的基本假定即在此。寫到這兒就想起二十歲那年考取大學上成功嶺受訓,站在我前面的弟兄一聽我念哲學系,立即詢問何謂「我思故我在」。偏偏我雖於高中時即購得一冊同名書籍,讀來卻不得其解,被人相詢立即支吾以對,不免惹來一陣訕笑。問者名廖咸浩,後來成為臺大外文系教授,且當過臺大主秘及臺北市文化局長。而我直到大三修習「理性主義」一課,才算真正弄懂笛卡兒所言。當兵奇遇尚不止這一樁,預官受訓同學吳思華,日後成為我念政大企管所的啟蒙老師,更當上政大校長及教育部長。
哲學家喜歡推理論證,笛卡兒的推理如下:「我懷疑一切,但懷疑之事不能再懷疑;懷疑必須有一主體,這就是我;我懷疑並非疑神疑鬼,而是深思熟慮,此即『我思』;我思為清晰明辨的判斷,其內容以及作為思者的心靈我,皆由創造萬物的天主所保證,因此我思故我在。另一方面,經由觀察及反思,發現自己有一座機械性的身體我,此亦為天主所造;身體我與心靈我經由頭腦中的松果腺聯結統整,身心二元的『我在』便得以落實。」生長於十七世紀法國的笛卡兒為虔誠天主教徒,當時哲學推理糾纏於宗教信仰仍為理所當然。再說哲學家心目中的天主上帝雖不脫信仰,卻仍有古希臘「第一因」全知全能哲學神的影子,更不足為奇。但也由此可見東西方哲學的「不可共量性」,亦即基於文化差異實不可同日而語。像儒道二家無涉宗教,同樣可以自圓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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