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日 星期日

新生涯




              新學年開始,我的教職從打工性質的「兼任」,轉化為作客性質的「客座」,依然持續宣揚推廣我所發明的「大智教化」,同時深化開展「我研究我自己」的生命學問道路。回顧舊作,意外發現我的中心思想「後科學人文自然主義」,早在半百而立之年就已寫進《教育哲學——華人應用哲學取向》之內,乃擷取其中小品一篇與有緣人分享。

人無「信」不立
  
二○○三年九月,我到四川大學講學三週,主題是「華人生死文化」。大陸與臺灣的大學生一樣充滿活力,生氣盈然,而且離不開手機。修課的全部都是大學部本科生,大約四十餘人。下課時跟他們閒聊,有兩件事情令我印象深刻。其一是所有年輕人都是一胎化的結果,完全沒有兄弟姐妹的手足觀念。其二則是人人都沒有宗教信仰,同時不認為這件事有任何重要性。大陸自從改革開放以後,開始實施一胎化政策,迄今近三十年。倘若這項政策堅持不變,執行貫徹始終,則再過三十年,絕大多數的中國人,非但沒有兄弟姐妹,連叔叔、伯伯、舅舅、阿姨、堂兄、堂弟、表姊、表妹等旁系血親,一概消失無蹤,傳統「五倫」就此少了一倫──兄弟倫;這是何其重大的事情!

倫理關係的轉型,屬於世俗界的變遷;天人關係的淡薄,則象徵著神聖界的式微。大陸實行社會主義制度,肯定人民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於是除了傳統寺院廟宇,還有中老年人上門外,年輕人無論形式或內涵上,似乎都與宗教信仰無緣。我講學的四川大學以道教學術聞名全球,但即使是主修「宗教學」的研究生,也無甚「宗教感」!我一向把宗教信仰拆成兩件事來看:宗教是「團體活動」,信仰為「個人抉擇」。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宗教團體,人們可以選擇皈依任何教團,或者選擇不信。身處華人社會,宗教氛圍原本即淡然而多樣;年輕人不信教,或是戲言信「睡覺」,都是稀鬆平常的事。然而縱使不信教,並不表示人生不需要作為靈性支柱的生活信念。

「靈性」不一定要涉及宗教意義,它更好是指一種內在需要的「精神性」。我認為這便是人生圓滿的起碼條件。反身而誠,我對信仰有所認同,卻不喜涉足宗教活動,看來只能也只求「自度」。倒是從上了高中有所自覺之後,一直在追求安頓人生的信念,甚至因此選擇讀哲學系。三十餘年來對於「生命情調的抉擇」,我肯定自己嚮往的,乃是東西文化交融下的「後科學人文自然主義」。英國哲學家波普堅持的「科學哲學」批判性、法國哲學家卡繆反思的「存在主義」荒謬性,以及中國文學家林語堂領悟的「道家思想」豁達性,三者作為我心靈的啟蒙人物和生活信念,交織出我的人生理念。如今的我願意大聲說出自己的理念,也希望讀者朋友不斷去追尋生命的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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