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教育就是大智教化,以「後科學、非宗教、安生死」為宏旨,擇善固執地希望振聾啓聵,道若不同則不必為謀。大智教度化安身與了生之道應無疑義;後科學觀點則體現後現代「質疑主流,正視另類;肯定多元,尊重差異」的有容乃大精神;至於非宗教更應該擴充至針對各種極端政治意理,希望無過與不及,執中道而行。當然大智教作為一套反諷式擬似宗教的非宗教論述,本身也不可避免地會有自己的意識型態。事實上,「意識型態」原本只是中性哲學詞彙,即指「觀念之學」,後來被拿破崙用來指責那些反對他稱帝的人,才沾染上政治色彩,成為負面說法。持平地看,用它來指涉各人政治立場並無不妥,只要心胸夠開放,就能夠爭一時也爭千秋。否則便淪為殷海光所說的「意底牢結」而到處黨同伐異,絕非民主時代社會所樂見。殷海光曾受到白色恐怖迫害,可謂肺腑之言。
我的博士論文跟近年集大成之作都取名為《宇宙與人生》,象徵著天人地「三才」不可偏廢。我雖然從有識之日起便對人生哲理感興趣,卻也同時對宇宙奧秘充滿好奇;及長研究科學哲學,卻從未對人生探問或忘,更亟思將之融匯貫通,「後科學人文自然主義」的複合提法便體現此一進路。對此我有所闡述:「西方人眼中的自然就僅止於大自然,與之相對的則為宗教性的超自然;相形之下,中國人心目中的自然則另有其奧意,此即『順應自然』、『自然而然』的人生態度。若通過此一『本真』的精義加以檢視,則將儒道融通的人生哲學視為本土人文自然主義亦無差,這也正是人生較積極宣揚的教化旨趣。」人生教就是大智教,類似牟宗三在〈人文主義與宗教〉一文中所指的「人文教」:「人文教之所以為教,落下來為日常生活之軌道,提上去肯定一超越而普遍之道德精神實體。」
大智教或人生教跟中國傳統的人文教還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對宗教有著跟西方不同的見解,牟宗三解釋道:「中國傳統中固已有其對於宗教之意謂。中國以前有儒釋道三教,而且在此傳統中,宗與教是兩詞;依宗起教,以教定宗。故常只說三教,不說三個宗教,而此之教實無一是西方傳統中所意謂之『宗教』。吾人即依中國傳統中所說三教,而欲使儒教成為人文教。」由此可見,人文教、人生教、大智教之為「教」,不必然是西方所指之「宗教」,而是比制度化學校教育更自由自在的社會與自我「教化」,大智教化即是此意。大智教作為反諷式擬似宗教,並非神聖宗教而是世俗非宗教。至於人文教的儒家倫理道德取向,在大智教可以轉化為道家美感體驗取向,進而走向「美育化宗教」教化實踐。蔡元培百年前大聲疾呼,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非但不算落伍,更屬值得參考先進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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