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等代表作於1996年春季出版,趕在學期結束前送審,結果一年加半載後始得通過,期間還包括被要求進一步補送參考著作。該年秋天我將之前一年內所撰寫的研討會論文編纂出版,題為《性愛、生死及宗教——護理倫理學與通識教育論文集》;該書其實係無心之作,如今回顧卻發現它巧妙地扮演了我的學術生涯從科學人文期過渡至生命教育期之橋樑,因其內容預見了日後發展方向。對於當時的出版緣起和心路歷程,我在〈自序:從心為形役到知德合一〉中有所描述:「最近這幾年我強調自己是在教『應用哲學』,從事『科際研究』。……回想自己退伍後十五年來『心為形役』的就業生涯,總覺得生命跟學問不太搭掛。……(後來)逐漸領悟到知德合一的『生命的學問』乃是通識教育的真諦,亦為落實德育的不二法門。」次年生命教育在國內應運而生,適時延續了我的生涯慧命。
參考作所結集的四篇長論文,至少涉及護理學和宗教學,貫穿其中的主題則為性愛與生死。「愛欲」與「死亡」的關聯一向為佛洛伊德所看重,尤其他早期從「泛性論」出發,去考察人的意識與意志,無疑受到叔本華影響。我寫論文補充了代表作的不足,強調應充分發展護理倫理學,可以將性愛與生死議題納入護生通識教育而落實倫理關懷。當時我發現醫學系和護理系都有專業倫理課,且二者各主張專業發展應觀照「生物、心理、社會」及「身、心、靈」諸面向不可偏廢。這予我極大啓示,遂於日後建構生死學論述時,參考直接涉入個人生死的醫護專業觀點,拈出生死學的「生物—心理—社會—倫理—靈性一體五面向人學模式」,作為教學的課程架構。在大學講授生死學通識課超過四分之一世紀,我始終採取此一模式為方便法門,跟年輕朋友進行心靈會客,的確能夠道喜充滿。
高中時代除了追求「存在主義—道家—禪宗」三位一體的另類人生境界,我其實還對精神分析感到興趣,這也是為什麼日後除了哲學還想念心理學的原因,而且還真的出國短暫留學。佛洛伊德是醫師而非哲學家,但是他所開創的精神分析卻頗具哲學味,以至讓卡普蘭都將他納入《哲學新世界》單獨列一章。佛氏思想受到叔本華影響應無疑義,但他卻矢口否認,反倒予人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事實上他又相當推崇哲學家尼采,而尼采早年深為叔本華代表作所觸動,也是眾所周知美事一樁。佛洛伊德有本《性學三論》在臺灣成為暢銷書,或許拜書名之賜,但內容卻頗深奧。有趣的是該書譯者精神科醫師林克明竟然題獻給Regina,而她正是讓齊克果備感疏離下絕望退婚的無邪少女。存在主義先驅在探索存在奧義時卻為情所苦,中年後更鬱鬱以終,令我對個人存在之愛與死深深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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