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涉足殯葬教育與實務,多少仍屬偶然中的必然。當初傅偉勳創立生死學,走的還是哲學與宗教路線,屬於「上層建築」;後來因為接觸民間信仰,才逐漸落實到禮俗活動上。2010年暑假我應邀去北京演講,面對近百名殯儀館長、公墓主任以及一群職工,大談我所發明的「殯葬學」;聽眾下午昏昏欲睡,直到晚間上了餐桌開懷暢飲才精力旺盛。好在那是一場「務虛」的教育訓練活動,空談理論倒也不算離題,只是業者通常不知所云罷了。「務虛」是大陸獨特的說法,意思大致與「務實」相對,主要就是討論一些上層的哲理,但在對岸絕口不提宗教。返臺後我和幾位南華及大同的老同事,去跟一家大企業創辦的技術學院,商談設立殯葬管理科系的事,最終仍以大老闆忌諱死亡而不了了之。不久倒是一家醫護專科學校有興趣成立二專在職進修班,事情總算出現轉機。
不是我自誇,臺灣第一家生死和殯葬的教學單位,都出自我之手。1997年接下傅老未竟之業創辦南華生死所,固然水到渠成;十年後為空中大學進修專校設立「生命事業管理科」,也算功德一件。當時內政部已規劃要頒授「禮儀師證書」,規定須修滿大專以上專業課程二十學分;課程架構係由我所擬,但專業科系卻遲遲不見蹤影。空專有鑑於此,遂請我去擔任兼職科主任,負責規劃專業課程,以利業者進修。我當即依架構規劃出十一門課二十二學分,邀集相關學者專家分頭撰寫各科教科書;入門的《殯葬與生死》由我執筆,以廣播形式放送。意外的事情是,一方面我對相關主題十分嫻熟,另一方面在播音間錄音不像上電視拘謹,我便樂得高談闊論、暢所欲言。大概過去從未有老師如此揮灑自如,竟讓我得到學校教學節目「金環獎」特優的首獎鼓勵。
其實之前我就在空大創下選課人數最多記錄,看來與之結緣還是獲益良多。但真正重要的是,我在此有機會利用隔空教學的平臺,將自家本事展現無遺。空大開授每一門課,都要求主講教師自撰教科書,我因此有機會將理念化為文字,並進一步編成腳本,用以製作廣播或電視節目。其中續開的「生死學」因為從兩學分擴充為三學分,曾錄製兩套節目;至於「殯葬與生死」兩學分,則分生死學與殯葬學兩部分引領同學入門。相對於殯葬專業的務實,生死探問不免務虛;但虛學仍具有替實學樹立指標的作用,不可不識。當初我為「生死專業」提出「教育、輔導、關懷、管理」四大面向,前三者都有成熟得體的專業可以靠攏運用,唯有殯葬專業在華人社會尚未成型。當生死學偶然地把發展重心轉向殯葬學開創新局,就必然地要為一門新興學科和專業負起領路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