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30日 星期四

善:善心義行



小時候老師教我們要「日行一善」,如今看來這似乎只是最低配額;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真的應該「多多益善」。什麼是善心義行?不必把它想成去做大的慈善事業,而是只要舉手之勞便可以了。像隨手關燈、垃圾分類、自備餐具、車上讓位之類的小事;只是有一回我去超商繳費,小妹喚我「老伯」,還有在北京地鐵竟有人對我讓坐,這才令我驚覺老之已至。既然已步入老齡的境地,就不妨與世無爭,多多付出,反正走的時候什麼也帶不了。佛教說行善是「作功德」,也就是「積德」。我不太去想輪迴業報的事,但曾為佛教徒,我仍樂於主張對前世或前人要「感恩」,對現世或自己要「惜福」,對來世或後代要「積德」。每個人都有一定的來龍去脈,如果我們不執著於生前死後何去何從,而是放大視野,做些儒家式承先啟後、繼往開來的「良心事業」,就屬於善心義行了。
   
年輕時心浮氣躁,加上高中時背誦作為「中國文化基本教材」的《四書》倒盡味口,雖然考上哲學系,卻對儒家學說敬而遠之,同樣對滿口仁義道德的儒家代言人也沒有好感。偏偏班上同學有一位姓孔,新生訓練時站起來夸夸而談,並宣稱自己是孔子七十幾代後人,引來大家一陣驚嘆,居然跟聖人之後成為同窗。但是我跟少數幾名同學,對其並不以為然。當時大陸上還在鬧文化大革命,「批孔揚秦」正如火如荼地進行,「推翻孔家店」、「打倒孔老二」之聲不絕而耳,沒想到眼前竟然來了個孔聖人,自然要給他貼上個「孔老三」的封號。此兄一開始甚為不悅,後來卻甘之如飴,甚至引為自署,「老三」之名乃沿用至今。這位同學也成為我的常年老友,後來他曾在士林法院對面開設命相館,為人化解晦運,堪稱善心義行。
   
    說到「良心事業」,我還真的曾經為之戰戰兢兢呢!大二時教我們「老莊哲學」的王邦雄教授,其實是位新儒家學者,他看見我參加校刊社,帶勁地爬格子、跑打字、看大樣,一幅夠格當編輯的樣子,乃吸收我為即將創辦學術期刊《鵝湖月刊》的執行編輯,我也欣然就任。但是把編輯重擔放在我一人身上,跟校刊有一群人合作完全不同;加上《鵝湖》因為不領稿費、不支薪水,大家都是義務幫忙。1975年暑假,我費了整整一個月把創刊號編出來,然後買封套、貼名條,還得抱著去郵局寄送,忙得人仰馬翻、苦不堪言,當下決定打退堂鼓。然而當主編曾昭旭教授對我曉以大義,稱我們做的正是「良心的事業」,我還真的受到激勵鼓舞,又接著編了兩期。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我雖非新儒家傳人,卻替儒家的良心事業當過三個月義工,「為往聖繼絕學」,這也算是一份善心義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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