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7日 星期一

新生死學 46:人 事

 


 

世人多相信「命運」,但若將「命」與「運」拆成兩件事來看,無形中就多了一種選擇。新生死學建議將「命」視為已被決定的先天條件,而「運」則歸足以操作的後天努力。就以算命為例說明,倘若冥冥中一切皆屬命中註定,那算跟不算又有何差別?事實上人們「算命」大多為了「改運」,這表示還是有一些情況沒有被決定而等待人們去改變,如此便為「事在人為」提供了很好的動機。把這整套論述放在死生大事的抉擇上面看,一個人生病與否半是遺傳基因半由健康習慣所決定,當然自然社會環境所造成的天災人禍也是原因。再進一步把問題拉近到眼前來考察,臺灣既是「現代生死學」的創生地,同樣也適於在近三十年後建構「新生死學」。我在行文中經常引用傅偉勳的話語,一方面固然是在向前輩致敬,另一方面也希望發現既有生命學問中的活水源頭,從而開啟新興觀點。

 

新生死學的建構屬於新生命教育建構下的局部深化,但也可以將二者視為同樣一套核心價值的不同表述。我的上一部書《新生命教育》是用萬字論文體裁書寫,分十二章次第呈現;本書《新生死學》則以百帖千字文性靈小品娓娓道來,但二者皆不失借題發揮的作用在內。在我看來,無論是生死學或生命教育,情意成分均大於認知,亦即「抒情」多於「講理」、「詩意」多於「邏輯」、「感動」多於「說服」。回憶我的學思歷程,歷經半個世紀,已成書《六經註》詳記其實,在此僅表明一項心跡,那便是我從感性的存在主義出發,通過知性的科學哲學洗禮,再到悟性的大智教化落腳,象徵著自己在善盡「人事」方面的不懈努力。還是那句話:「我手寫我心、我思故我在」;新生死學的建構呈現出來的不是系統知識的鋪陳,而是生命學問的流露,筆下正是一個傳統文人的生死觀解。

 

「臉書」網站要我為自己作出評價,遂開懷寫下吾乃「城之隱者、今之古人」。都市生活雖人車雜沓卻應有盡有,隱於其中倒也愜意自在;而文人教師生涯大半生已過,尚友古人的嚮往卻益發強烈。文人性格傾向在冥冥中將我引領至學者教師的道路上,而且講授大多是我最感興趣的人生哲理課,可謂如魚得水,不禁要對社會表示感恩之意。哲學作為一門古老學科始於古希臘,探究問題不外「天道與人事」,當代新儒家學者唐君毅將之表述為「宇宙與人生」,這正是我的博士論文題目。宇宙雖然至大無外,但指的就是時空,人生則座落於天地時空之中經歷生老病死。新生死觀認為人既無逃於天地之間,就該學會如何頂天立地,包括做一個有為有守的人,執中道而行,無過與不及。一種米養百樣人,我生性保守,不樂於嘗鮮,生活力求簡化淨化,倒也甘之如飴樂在其中,至今未改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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