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識教給我們,凡事有果必有因,不種因不結果。我之所以走上生死學教研之途,前輩傅偉勳的提攜固然是一大原因,自己「生命情調的抉擇」亦為重要動力。說來也有趣,家裏連我共有五兄弟,二兄二弟皆為生意人,一生極端務實;只有我似為怪胎,不但務虛更堅持無後,好在還有老婆相互扶持。作為學者教師,其實也可以走向實學;像我拿到博士後進商專教書,為工作需要而至企業管理研究所進修,看見老師們個個受到商界的尊重,一度心嚮往之還想再去考博士班,期待日後改行教管理。巧的是雖然沒能念成第二個博士,但我還真有機會涉足管理,曾經當上空中大學「生命事業管理科」創科主任,為國內殯葬管理改革善盡一份心力。在我看來,生死仍然可以務虛地講,但殯葬終究屬於一門行業,知與行都必須務實方能到位。從生死走向殯葬,不啻為另外一段奇妙的因緣。
我自認是臺灣殯葬改革的重要推手,甚至因此做過上市公司的董事而成為「業者」,但如今早就功成身退。目前只在學校客座以作客,教的還是生死學與生命教育。為何我對此情有獨鍾?深層心理或許跟別人甚至傅老一樣「怕死」。旁人是越怕越躲著它,我卻越焦慮越想接近它、瞭解它,最終希望能夠克服它。近年我稱這種自我了生脫死的途徑為「大智教化」,它其實早在學校生命教育課程中便列為「生死關懷」一科。認真地看,人生諸多因果大多為稟性氣質使然,俗話說「性格決定一切」正是此意。我跟前輩傅偉勳同樣想解套自身的神經質焦慮,他於代表作中用了很大篇幅介紹日本「神經質之父」森田正馬醫師的精神治療法,我則通過不斷書寫以擺脫濃得化不開。森田療法問世至今屆滿百年,前此得見北京大學醫學院出書推廣「中國式森田療法」,不禁心有戚戚焉。
我不相信算命,因為太接近決定論;但我樂於接受命運說,只要把它拆開來看。一旦將命與運分開,則前者代表先天條件,而後者可指向後天努力。俗話說「命好不怕運來磨、命差則靠運來補」,往深處看,「命」其實是被註定的那部分,譬如種族、性別、氣質等等;至於「運」常跟「氣」連用,「氣」表「氣勢」,即個性所顯示的勢之所趨。像我的個性優柔寡斷,做事沒長性又喜胡思亂想,走向務虛的哲學或許正是不錯的選擇。當年考大學堅持填哲學系,種下的因結成今日之果,於是我也嘗試現身說法,用自身體驗將生死學盡可能轉化成一套務實的人生哲理,向有緣人推廣。本書題為《新生死學》同樣可以判成兩橛,全書從「死學」講起,到後面才談到「新生」,體現出我所提倡的「向死而生、由死觀生、輕死重生」生死關懷,也適巧反映出孫子「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大智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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